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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臨危受命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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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了他啊!」白蘭憤怒地大罵,「你殺夠了!」

「拿著,走!」這是魯赤兒最後的一句話,一個卷軸從高空甩來,白蘭拚命跑的走到火龍龐大的身影之下,她好不容易才在黑夜的草叢之中找著此魯赤兒交托之物。

「有,我拿著了,我……」白蘭急問,卻在擡頭之際,空中灑下熱騰騰的雨,帶著腥味,那卻不是雨,而是長老的熱血,他的身體在龍爪之中被捏碎了,血肉與殘肢如流星一樣墮落,白蘭卻不能為他悲哭一聲。

「拿著,走!」白蘭大聲地把長老的遺言再說一遍便拚命地跑,已管不了火龍翼的獸叫有多威嚇,她連擦眼淚的力量也劣下來,她把手中的卷軸緊緊的握住,兩腳只朝正爆著隆隆戰火的方向,那個她才逃出來的戰樓,現在卻又要逃回去。

「交給邪神,要交給邪神!」白蘭咬住牙根拚命地跑,「這是長老的遺命,他是左方的弟子,也就是大神官的傳人,他的話,就是大神官的話!一定要完成他的交托,一定要!」

☆、52.1絕境逢生

「好,你的大鷹人民都不想要命了!」鐵木盛怒地霍地而起,把用盡力拉住他的伶猛地一甩,那力度之大叫伶在地上打了幾滾,他才知道自己又不受控地傷了她。

「公主,你沒事吧?」撲上前扶起伶、給她慰問的,卻是柴耳,鐵木只能在一旁進退不得地呆站。

「痛……」伶不是非痛得難受也不會喊出來的,只見她撫著肚子,痛得淚也流下來,鐵木慌忙沖過來,驚見地上已淌了一攤血。

「叫白蘭來,快!」鐵木抱起伶,向戰樓頂用以了望的小亭樓跑。

「我這就去。」柴耳也著急了,他未想到伶那小小的身體竟可以流出如此海量的血,他真怕伶會血盡而死了。

「給我處理此叛亂,」鐵木不忘下令,「叛我者,一個不留!」

「不,那是大鷹人民,他們不是叛亂,他們只是要覆國……」伶也顧不了自己,她憂慮著一心來救自己的水兒與跟隨而來的人民,她抓緊鐵木的臂膀,哀求說,「求你,不要殺人,不要!」

「閉嘴,先救救你自己,蠢女人!」鐵木看著鮮血從她的下身拼命地流,那張臉已蒼白得跟死人無異,他只能罵自己--「為何我總會傷了你!」

「但……哎!孩子……要早來了……痛……」伶也不願孩子不足月地走來,可是,她也怕自己再也支持不了,卻說,「鐵木……我若死了,你不視他為自己的孩兒……也不要緊,但,求你,要照顧他,可以嗎?」

「閉嘴!我才不會答應。」鐵木嘴裏在罵,卻急忙把她安置在樓房的石床上,扯來一張被子為她保暖,兩手用力地抱住她仿佛生怕她就要這樣消失於人世一樣。

「聽我說,我死了……你就好好治理大鷹,不要……殺人,不可以……殺……」伶沒理會鐵木說什麼,她要盡力把要說的話都說完,然而,陣痛卻叫她實在說不下去了。

「我對大鷹沒興趣,我只是為你而來!」鐵木急瘋了,卻也怒極了,「你敢死了,我就要大鷹所有人來陪葬!」

「你……」伶驚訝、感動,卻又生氣,「你從來沒說過我有如此重要……你為我而來,又為何……如此苦待我?生死,不由我……你不能遷怒於我國子民,不能!」

「總之,你不能死,否則,這遍土地所有人也要死!」鐵木的每一句話也是命令,伶絕不懷疑他的野蠻與瘋狂。

「鐵木……」伶實在不知要如此跟一頭牛說道理,更何況此刻她已痛得什麼也想不來,她既憂心民兵的安危,也擔憂腹中的孩子能否安然出生,說,「叫白蘭來……這樣下去,孩子跟我……都要死……」

她要他去找白蘭,那瘦弱又冰涼的手卻又緊拉住他的臂膀,在此非常時刻,她又怎願意他離開?

鐵木也不願意甩下她,然而,再不找白蘭或任何一位醫師來,他恐怕伶真的要死了。再者,樓房之外的戰事正愈演愈烈,他又豈能任部下力戰自己則躲在此看守妻兒?作為一個戰士,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

「我會回來,你在此等。」鐵木甩開她那無助的手,卻把他的匕首塞到她掌深,低聲說,「保護自己。」

看著鐵木快速又了無聲音地離開,伶明白他是不想讓人知道她的所在,她心裏不覺透來一陣溫暖,因震痛與憂心而流下的眼睛也變得甜了。

「你心裏究竟有我沒?是愛我,還是恨我?」她合上眼,一直糾纏不清、總是叫她煎熬於放棄、絕望與不甘心之間的情結再次起波瀾,她實在心力交瘁了--「為何每在我要死心之時,你就要讓我看見一點光?你為何就不能徹底地讓我死心?你究竟要我怎樣?」

她看著仿佛在動搖的樓房,靜聽著門外的戰火聲,兩手揉著已痛不可當的下腹,痛苦的呻吟聲從唇邊溜出,「哎……白蘭……鐵木……來……哎呀……我不行了……鐵木……回來!回來!」

那一聲聲卻傳到戰樓的圍墻上來,匠筆直又高聳的圍墻之上,夏照正手持兩把削鐵如泥的短刀一刀一前行地往上爬,仿佛嗅得到愛人氣味的壁虎一樣,他肯定伶就在戰樓之上。

「伶,我來了,你要忍耐。孩子要出生了嗎?不要怕,我在來,我在來了。」夏照伸長手使勁地把匕首插入戰樓的石墻,身體就掛著在墻緩緩地一步一步引體向上攀,愈往上爬,伶那陣痛中的呻吟則愈是清晰,他的動作也愈加快速了。只是,螳螂捕蟬,黃雀總是在後。夏照專註地探索伶的所在,他卻沒註意到戰樓之上會有人在紛亂的戰火中仍能註意到他以此不可能的途徑侵入,此人絕不會是別人,有此洞察力的人,一定就是邪神本人。

鐵木不會聽到愛人的呼喚,卻絕對會察覺到敵人的呼吸聲,這就是戰神的本能。打從夏照把刀子刺入則墻的一煞,鐵木就聽見那刺耳的入侵之聲,他又怎不提防伶會再次被搶走?他也因此而不得不把此刻最需要自己的伶丟下。

「這銅臭之人就是不死心。」鐵木正站在墻垣之前,不管四周的軍士如何被民兵的投石打得亂了陣腳,也不管狼牙竟然站在敵軍的一方,他只管盯著在則墻上潛伏攀爬而來的夏照。「受死吧。」

鐵木拿出弓箭,箭頭緩緩向下瞄準,箭頭在黑夜之中反映了四周紛亂的戰火,然而,一道極強烈的光芒忽地從空中冒起,鐵木猛地發現了--「火龍翼又來了?它怎會總是那麼合時地飛來?」

鐵木心裏早就在懷疑火龍翼的襲擊似是另有誘因,此刻他是更加肯定這是那些神官的好事。只見火龍翼的趾爪之間仍挾坐一個穿上神官袍的身體殘肢,鐵木一眼而知,正是那個外族長老。

「天,不是真的!」死死地苦撐著吊在城墻半天高的位置,夏照的註意力也被空氣中傳來的血腥喚引過去,他沒想到,一直以咒術引導火龍對邪軍作出攻擊的赤魯兒長老竟會被火龍擊殺了。

「此龍是魔物,我們沒可能消滅它,我現在以咒術引動它,若被它發現我的冒犯,我是必死無疑的。若我死了,唯一可以解決火龍的人,就是鐵木。如果他願意跟火龍同化一體,火龍的魔性與他神族之血同化,那時,你就要把握時機,盡快殺了它,不然,當他們同化成功,那麼,此遍蒼茫大地便會真正地成為地獄的一部份,再也沒有希望了。」

夏照想起長老交托的話,卻沒想到原來長老本就預知自己的死,此刻他才知道那原來是長老交下來的遺言與囑咐,他不禁大罵自己夠蠢了。

「要如何讓邪神行出此一步?有可能嗎?長老,你為何不說個明白才走啊!」夏照一面苦惱地思索著長老曾說過的所有話,另一面猛力把一柄匕首從石墻拔出,不料,說時遲,一支紅箭從戰樓頂垂直地射來,他的匕首不敢怠慢,用力抵擋,鏗的一聲,他極個人也在震動,他才知道自己已被鐵木發現了。

鐵木的箭卻沒有繼續發射,他的身體猛地向旁邊的石階撲去,一道烈焰即從空中的一團黑雲裏如雷似電的劈來,一聲尖銳的獸叫劃破長空,那就似是喪鐘一樣,戰場中的所有人的心也被一下子喚醒--地獄的大門已打開了!

☆、52.2絕境逢生

鐵木立即攀上伶所在的樓房頂,箭頭轉向空中的巨龍,他不容許伶在此刻受襲,他只想盡快驅逐此龍。

「給我滾!」鐵木的咆哮聲比火龍翼的獸叫更具威勢,也叫所有被魔龍嚇倒了的凡人定下心來,炎軍的士氣又回來了。然而,就在眾人的耳目都為此英雄與魔龍對峙的一刻而屏息,小樓房之內卻忽地傳來嬰兒呱呱出生的哭聲,這構成了全人完全的震撼。

「生了!伶公主生下我們炎族未來的王了!」驚喜地大叫的人卻是柴耳,所有邪軍的心都狂熱了。

「那是我們大鷹的少主,是我們大鷹女王的繼續人!我們現在就接她們回去!」半帶喜氣又半帶挑釁,那是水兒在民兵之間的呼喊,卻也促成了兩軍更激烈的戰鬥了。

「保護我們的大鷹女王!」大鷹民兵在吶喊。

「保護我們的炎族王後!」炎族邪軍在吶喊。

一聲孩提引發起兩族各自的奮戰心,戰樓之上,劍戈交擊,小樓房之上,初嘗父親滋味的鐵木心裏竟也是一陣激動,他沒法理解自己的心情,究竟是喜是怒?為何那嬰兒聲吵得叫自己熱血沸騰?他焦急地想沖到房中把伶和孩子細細地看清楚,然而,空中的巨龍卻虎視眈眈,那幼兒的叫聲也觸發起火龍翼獵殺的獸性,鐵木愈是堅守巢穴,火龍翼的獸獵興味愈是高漲。

只見火龍翼不往地盤旋飛行,鐵木的箭就瞄準它那會噴火的喙咀,每當它沖近來要張咀噴出烈火,他的赤箭便會趕快一步地封殺而來,迫使它閃躲避走而去。城墻之上,夏照則趁機快速地翻越到小樓房去。

「伶,孩子,我來了!」夏照心裏的激動絕不比鐵木遜,在他的心目中,伶永遠是他的妻子,她的兒子也就是自己的兒子,即使伶拒絕一千萬遍,他的心、他的堅持都不會動搖。

夏照一個翻身,即箭步沖向伶所在的小樓房,伶那虛弱的呼喚,一聲一聲似尖刀一樣刺入他的耳他的心,他偏就是能把她的聲音聽得如此地清晰,那是思念使然,還是他前生欠她,要在此生付出所有來償還?他已不再想這些,他只要為她付出,一直地永遠地守護她,這就足夠了,這也是他來到此遍大地的目的啊。

「鐵木……鐵木……」

那是伶微弱的聲音,奄奄一息卻又帶著喜悅似的,夏照難過地再次證實,在伶的心裏根本從來就沒有自己的名字,可是,那又如何?愛,從來都不是公平交易的事。他已領悟到此真理,也對人世間的情感體悟更深了。

「伶!」一聲熟悉的呼喚從門外紛亂的風火中傳來,卻不是她盼著的聲音,伶無力地抱住初生的孩兒,眼睛沒一刻離開此小臉蛋,也沒理會那呼喚,也不管門外的天空要塌下來,什麼也影響不了她此刻的寧靜與喜悅。

「不管你父親如何,媽媽有你就好了。」伶輕吻孩子,再沒有什麼事能引動她的心,她真盼望她的世界就只有此小小的房樓,不要再有別的了。

夏照才推開門,伶與繈褓中的孩子如夢一樣放入他眼簾,縱使天上地下也在惡戰之中,就在此一剎那,他明白了人的真情所在,所有人在爭在戰,目的其實也是為了保護所愛的人,男人所愛的女人,女人所愛的兒子,人民所愛戴的國君,軍士所愛慕的將領……這就是情之所在。

「伶,我是你的守護神,不管什麼時空,也不管你的心在哪,我都不會離棄你!」夏照站在門外,深情地看著那溫柔得叫人心痛的女人,剎那間,他真的沒法原諒自己,他暗暗地低罵,「對不起,為何,為何是你!我竟然沒有給你過多少幸福的日子,對不起。」

「沒有你的事,滾!」鐵木的聲音依樣冷硬,人突然從天而降般出現在夏照面前,神劍也即時刺出,夏照猛地往後閃開,鐵木透著煩躁的聲音在說,「她從未屬於你,也不受你操縱!不要以為我真的不會殺你,娘娘腔!」

鐵木箭步進了小樓房,卻直直的站在床邊,什麼也幹不了。門外四面楚歌,門內竟寧靜得叫他難以置信,為何此女人就有這樣的力量?她總可以把爭戰處之泰然……

「這東西是什麼?」鐵木沒有高低音調的聲音在問,他盯著伶懷中的孩子,心裏的血液正在翻騰,明知道那就是自己的兒子,他卻徹底地不知所措。

「嗯。」伶無力地回了一聲,她什麼也說不出,實在倦得什麼也幹不了,然而那蒼白臉上的微笑卻更是溫柔更是嫵媚更是叫人心醉,鐵木覺得此女人又比之前有些不同了,卻弄不清有什麼改變,他只知道自己的心正為她而震盪,他不能不承認柴耳剛才所說的--這就是愛啊。

鐵木感到舉步為艱,卻就在他鼓起前所未有的最大勇氣走上前去看自己的兒子之際,火龍翼又折返來了,而且它竟然也有動腦筋在獵物之上啊。

鐵木聽見火龍全速而來的拍翼聲,聽起來有點沈重,他不明所以卻只能加緊提防,持神劍的手已舉起,耳目都專註在門外的狀況。

「散開!小心!」是夏照緊急的喝令,鐵木仍未弄清狀況,一陣巨大的撞擊聲從小樓房頂端傳來,一巨石被火龍擲下來,鐵木反應地以神劍迎之,只聽見伶一聲的驚叫,與孩子呱呱的大哭,鐵木心慌了。

「伶,沒事吧?不用怕,我在!」鐵木從未如此緊張過,心中有所愛的人,這就是戰士最大的弱點,因此炎族戰士從不把女人放在心上,然而,他愈來愈相信,那其實也只是在嘴裏說的事,事實上,有那個男人可以不把所愛的女人放在心裏?

伶被嚇得心魂不定,在那巨石壓下來的剎那,鐵木一手舉劍往上刺,另一手則猛地把伶母子一推,她抱住孩子瑟縮在床角,眼看著如天空般大的巨石一分為二的碎在她面前,卻把鐵木隔開了,擡起頭來卻是一遍被燒紅了的夜空,伶安寧地躲在戰火之外的樓房小世界即時破滅,戰事劍戈之聲、軍民的吶喊怒吼、烈火纏繞的慘叫、受刀劍刺殺的絕響……一下子全都塞入伶的耳朵,而火龍在空中對自己的虎視眈眈與它愈加狂亂肆意地燃燒之況,都使初為人母的伶警覺起來了。

「沒……沒事。」伶把鐵木交來的匕首握在手,身體愈靠墻角躲去,說,「鐵木,我會保護好自己和兒子,你去吧,去把火龍趕走,保護此遍土地的所有人民。」

沒料到她竟會說出如此的話,鐵木著實摸不清此女子,他還以為她會哭叫著要自己來相救,真想不到,在此危急之勢,此女子心系的,仍然是大鷹人民……

「我要敲定此火龍跟任何人無關,你少廢話。」鐵木根本不會把什麼人民放在眼內,然而,火龍翼卻是他一直要對付的家夥,從數百年前,他將之困在地下神殿,他就一直在想解決它的方法來,只是至今也無果。

「炎軍聽令,先滅火龍!」柴耳在戰樓的另一喘大喊,「水兒,先救你的主子才是。」

「這個當然!」水兒最討厭柴耳總是什麼也比她先走一步,卻不甘示弱地宣說,「大鷹眾軍聽令,先行救出女王,之後再了結炎族。」

「水兒,那又何必?」柴耳不禁地說,「你軍要跟我族軍士相比,仍然有太遙遠的差距,你又何須執著是誰坐王位?反正將來也是他們的兒子作王。」

「什麼他們的兒子,大鷹才不會承認此入侵者!」水兒不能原諒柴耳的是非不分,「大鷹絕對會算清此帳!」

「那麼,你真要算的,就跟我算好了,你未有能力跟我大哥算。」柴耳說的是真心話,這卻讓水兒心裏更為痛恨了。

「柴耳,你絕對是個不分對錯的愚忠!如此的魔君,你也要效忠?你的聰明都去了哪?你的良知去了哪?」水兒咬牙憤恨地說。

「水兒,你一生也殺不了他,那又何必?」柴耳無奈極了,「鐵木不是你我所能理解的存在。」

「那麼就讓我代水兒跟邪神算帳好了。」狼牙把水兒所有的說話聽進了,他知道只要了結邪神,水兒的心便會完全屬於自己,這卻不是易事,然而,目下的光境,邪神與巨龍正在惡戰之中,就如水兒先前所預算的,他只要趁機給邪神加一刀而已。此事實在必行,更待何時?

說時,只見鐵木手持盾牌與神劍就在碎成兩半的巨石之前爭持,在旁的夏照則再次以雙匕首試圖攀越巨石,而火龍早已用火海把二人隔絕於任何支援之外,柴耳也只能眼看著乾急。

與此同時,戰樓處處傳出石壁爆裂倒塌之聲,如鬼爪般的裂紋不住地在新建築上伸張,任誰也知道戰樓隨時有倒毀的可能,所有人本來的激烈混戰也停了下來,一時之間,戰戈之聲絕了,卻只有火龍如嘲笑的尖銳獸叫與烈火把城樓燒成脆石的咇卟之聲,還有,那新生的未來王者的響亮哭聲。

「大鷹軍民,先行退下城樓,快!」柴耳急了,卻知道在戰場之上退走的,絕對是可恥之行,於是,又說,「要盡速撲火!請與我軍合作,先解燃眉之火。」

鷹民兵總也接受了狼牙的訓練,行動之快竟與炎軍不相伯仲,然而,戰樓已陸續倒塌,不少軍民也在走避之中從樓閣墮下,能真正逃出此火樓的人,三千不足,身為將領的柴耳,水兒及狼牙卻從未想過要離開樓頂半步,他們的心系於戰樓的另一端,就只待步下都退去他們才能拋出所有沖向巨龍、解求大鷹之王。

☆、53.遺憾的流星

「隆!」又一聲城樓塌下之聲,這次卻叫水兒急瘋了。就在他們要奔向邪神與火龍對峙的戰團,樓層突陷塌了一大遍,正正地斷去三人往前的路,那就似是有一無形的大手硬要阻礙他們支援一樣。

「豈有此理!」水兒氣得仰天大罵,「阿蒙神,你究竟想怎樣,難道你就要看著我大鷹公主被火龍撕成碎片?枉我們一直都在敬奉你,豈有此理,真豈有此理!」

「不會有事的,大哥一定會救出伶公主,我從未見過他如此緊張地保護一個人!」柴耳竟有感動與欣賞的時間,「你看啊,邪神終於學懂什麼是愛了!」

「呸,誰希罕他愛?我家公主才不會跟他,一定不會!」水兒心裏痛恨邪神如此苦待伶,然而,她卻比任何人也更明白伶從很小的時候就愛著那麼一個不值得一看的鐵木。「那人絕對應該死!」

水兒不由分說,即挽起弓箭瞄準在戰鬥中的邪神,那正是難得的可消滅惡魔的機會。

「不要!」柴耳慌忙撲上前,一手捏住剛從弦射出的箭,箭頭沒因此而被制止卻直接穿過了他的掌心射向失去方向的夜空。

「柴耳!」痛叫的人竟是水兒,手上的弓都甩在地,她撲上前即在衣角撕出一行布條為他包紮,那雙盛怒的美目一下子竟湧出淚來,聲音也柔弱得似是受傷了,說,「你怎麼了,為何要這樣?那惡魔值得你如此忠心?為何?為何?」

「我不單是為了一遍忠心,我更是為了你家主子啊,水兒!」柴耳看著為自己而急得哭了的水兒,心裏有萬般感動,卻說,「你應該比任何人也清楚,伶公主一直在等待鐵木改變,等待那如鐵如木的戰士學會愛,她一直在堅持,你怎麼可以毀去她的愛?」

「那……」水兒被此話雷了,她竟然一直沒理解到主子的心,她竟然一直在生氣伶的受辱,卻從沒想過他們二人之間有真愛的可能,「我……從沒想過,邪神,那惡魔怎會愛我家主子?沒可能!」

「你為何不相信?看!他現在不就在傾盡全力保護妻兒?他也許是學得太慢,但他終究是學到了,伶是等著了!」柴耳也忘了掌心的痛楚,他知道這是絕對重要的時刻,也不管狼牙正狠狠地瞪視而來,他要把握此機會。

「我也一直在等候你,水兒,你知道嗎?」柴耳用受傷的手把水兒抱入懷,另一手托起她的小下巴,深情如水般低聲地說,「我在等你真正的選擇,我在等你的心,也在等你明白真愛。」

「真愛?」水兒突然的糊塗了,「我……我沒有明白什麼是愛?」

「愛不是可被利用的工具,愛與欲是兩碼子的事,我不介意你留戀狼牙的身體,但我不能容忍你們都誤把那事當作愛。」柴耳這才望向狼牙,平靜地說,「狼牙,如果你愛她,你就讓她自由地選擇吧!」

「廢話。她早就選擇了,不是嗎?」狼牙的大刀跟暴喝一起劈向水兒,他就知道只有那樣才能擊中可以輕易閃開的柴耳。

「不要!」水兒驚叫,柴耳的手臂從她的背滑落,掉在地上。她痛得比自己的臂斷了還要痛,喊說,「停手,狼牙,不許傷他!」

「我才不會傷他,我只要殺了他!」狼牙吼叫,「沒有他,你便不用選擇,也不用天天在我的床上,把我錯喊成他的名字!」

「那麼,你應該很清楚她的心根本沒有跟你走在一起,你只是她裙下的狗,她對你也只是主人對寵物的憐愛,那不是男女之間的真愛,你放手吧!」柴耳的忍耐也到極限了,「我不介意你奪了她的身體,我卻不能讓你把她糾纏得糊塗了,糊塗得把真愛都丟棄,你太自私了。」

「閉嘴!你沒資格說我自私。」狼牙的大刀繼續攻向自小就對自己照顧有加的族兄,心裏一直抑壓住的怒火與怨氣也要爆發出來了。他大罵的說,「我願意為她幹一切的事,我是最應該得到她的,你就只有擺出一張帥臉,滿口仁愛,那天你不是一樣跟我一起上她?你不是一樣高興嗎?為何就不能繼續下去?我不介意分一半給你,你卻要獨占全部,究竟誰自私?」

「那只是欲,你仍然不明白?」柴耳其實早就後悔了,他痛恨狼牙把水兒的身體搶了,卻也生氣水兒如此利用她的胴體,然而,自己也不是一樣屈服在欲火之下?他又可以說什麼?可是,那決不可再。

「明白那麼多幹什麼,開心就是了,你那麼多道理就去地獄說吧!」狼牙的大刀接連砍來,既快又狠,即使水兒拚命拉著,他的刀卻依然狠絕,負傷的柴耳只得節節後退,卻依然說教不斷。

「狼牙,勉強而來的、強搶回來的女人,始終也不是屬於你的,那麼多女人被你擄來奪來,之後都自殺死了,你仍不明白?」

「我現在要的只有水兒,就只有水兒,我們處得很好,只要這世上再沒有你此混蛋,她便不會離開,我們會快樂地在一起,只要你死了,什麼也不是問題,她也不會煩惱!」

「狼牙,停手!停!」水兒從未見過如此不受控的狼牙,他從來都是一頭狡猾的狼,從不因生氣而誤事,目下是什麼狀況了?頭頂正有一頭火龍在到處噴火,腳下是被燒得隨時要倒塌的樓層,前面有他們要迎救的主子,狼牙卻把一切都拋下了,卻只知要滅了一直共患難的柴耳?

「我即使死了,你也不會真正得到水兒,永不!」柴耳忽地停下了腳步,他就要讓狼牙的刀砍下來,「因為她愛的是我!」

「你給我永遠地閉嘴!你既然不肯只要一半,那麼,我就不分給你!」狼牙痛恨得咬牙切齒,他從來也不介意把水兒分一半給這兄長,他卻偏不肯分享,現在就連水兒,她,她也要那麼自私?

「不許動柴耳,如果他死了,我會跟他一起死!」水兒急瘋了,兩腳狂奔的撲向寧死也不願把水兒分給兄弟的柴耳,兩手緊抱住那一身是血又斷了一臂卻仍滿口道理的男人,她才發現他的胸膛不比狼牙的寬,卻是那麼的溫柔又熱暖。她緊抱住柴耳,要代他受了狠牙的刀,那就當給狠牙的補償吧。

「你!」狼牙猛地要收回刀勁,卻沒來得及制住大刀的去勢,刃留情地在水兒的背掠過,一行鮮血湧流跟柴耳的血都和在一起了,他卻沒聽見水兒吭一聲痛,聽到的卻是她底底的一句--

「狼牙,對不起!」

被砍的人反而跟下刀的人道歉,那是什麼道理?那是什麼意思?狼牙一時之間呆了。

「水兒,」狼牙整個人也靜止了,他緩緩地低問,「就連你也一樣,你都要那麼自私?就不肯分一丁點愛給我?」

水兒說不出話,也不知說什麼好了。她到了此刻才知道自己沒法跟狼牙繼續下去,不是因為柴耳,卻是因為伶。她眺望向跟火龍翼奮戰的邪神,聽著小嬰兒斷續的哭聲,她卻可以想像得到伶幸福地看著鐵木的眼光。

「我……我也想知道什麼是真愛,也想跟主子一樣守著愛的人。」水兒有點無奈,卻不願意再離開柴耳的懷抱了。

「嘿!好啊,你們都有愛,都不願意分點給我!這樣自私的,就是所謂的真愛?笑話,真笑話!」狼牙傷心地咆哮,「我為你付出的不夠多?柴耳為你幹過什麼?」

「弟,愛不是等價交換的東西。」柴耳抱歉了,「終有一天,你也會遇上命定的人。」

「有可能嗎?那也不是水兒。」狼牙望向空中愈發瘋狂的巨龍,「我什麼也沒有,就只有遺憾。」

「不是這樣的,狼牙。」水兒想再次道歉,但那有什麼用?

「那麼,我就把這遺憾留給你們吧!」狼牙拾起水兒丟在地上的弓箭,以極速奔向半空中的巨龍,兩腿一蹬,就在他跟火龍最接近的距離,一支箭射出,刺入惡龍的眼睛。

「狼牙!」水兒跟柴耳大喊,聲音卻被火龍翼痛楚的嚎叫完全掩蓋了。

一團火球擊來,把空中的射箭者包圍。如從天上掉下來的流星,狼牙墜落了,在地上留下的痕跡永遠地刻在水兒與柴耳的腦海。

☆、54.靜謐

火龍翼緊合上受傷的眼睛,一行滾熱的龍血如河水一樣湧流,痛楚與憤怒叫它獸獵的興味盡失,換來的卻是報覆的瘋狂攻擊。

伶抱住孩子無路可途,只能躲在塌陷墻壁之間的隙縫,然而烈火的攻擊又如何躲避?伶咬緊牙關拚命地支持住,她不能抵受不住熱力便闖出去,那就是送死啊,但孩子又怎麼忍受得了?只聽見孩子斷績的哭聲愈來愈微弱,鐵木愈發急躁了。

「我去守住他母子,你要盡快擊退此怪物!」夏照終於攀過巨石,一面坐在他的盾牌便往下滑去,一面卻不忘挑釁此拿掉伶身心的宿敵,「你保護不了伶,就由我負責好了!」

「沒你的事,滾!」鐵木已失去平日在戰場上的冷靜,心中的愛成了他一個路人可見的弱點,他的箭愈加快速地發射卻完全失準,他的心愈加急躁,火龍也愈迫愈近,巨大的龍翼卷起狂亂的氣流,卷起的沙礫成了火龍擊打敵人的武器,邪神不得不瞇起眼來,火龍的巨爪卻即時的襲來,它終於把此困住自己在地下數百年的惡敵抓住了!

一聲尖削的獸叫,似是興奮的狂笑聲,龍翼猛然上騰,鐵木的弓箭從空中掉落戰樓之下的焦土,正正落在拼命跑回來的白蘭腳下。

「阿蒙神啊,不要,不要!」白蘭一時急得向天大喊,「那是唯一可以對抗火龍的人,不要讓他死掉,不能!」

「鐵木!」烈火忽地停了,巨龍的獸叫愈拉愈遠,伶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走近來,卻又聽見白蘭帶著憤怒的叫喊,她不明所以,心裏卻不安極了。

「伶,我來了,不用怕!」夏照趁巨龍遠去,立即上前把伶母子從墻石之隙縫間拉出來。

「鐵木!」伶仿佛沒看見跟前的夏照,她才清楚地看見依樣火紅的夜空,那巨龍騰飛的巨大暗影之中,她看見了鐵木就在它的趾瓜間掙紮著,剛才被烈火圍困,她也沒喊一聲,此刻她卻驚慌得哭了,「鐵木,回來,我和孩子在這啊!回來!」

但見鐵木被擒,戰樓另一端的柴耳急忙拾起弓箭塞入水兒之手,說,「引它回來,我去給大哥送劍!」

水兒也不明白柴耳要幹什麼,但目下她能作的也只有這些了。

柴耳的弓箭精良非常,水兒卻需要用盡力氣才能拉出滿弓,然而,她的箭術是不用懷疑的。

一箭接一箭攻來,火龍才發現敵人真的不少,插在眼睛裏的箭仍叫它痛苦非常,心下的怒火即又被扯出來了。它一個回旋,誓要把所有人滅絕。

柴耳不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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